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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瑶舔着指尖的糕粉,忽然想起上周祖母瞒着熊少卿,偷偷教她调香的事。
翡翠盘里的梅花糕冒着热气,叶瑾瑜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,银护甲划过她脸颊时带着凉意:“你母亲们年轻时啊,在舒国宫墙下偷摘过我的桂花。”
两日后的清晨,熊瑶在御书房发现了柳寒月留的字条,绢帕上除了行程安排,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她摸着字条上残留的玉树琼花香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。
“祖母,”她捧着叶瑾瑜新做的莲蓉饼,望着殿外渐远的车驾,“她们真能好好歇着吗?”
叶瑾瑜替她理正衣冠,掌心的温度透过绣纹传来:“等你当了女皇就知道,能并肩看场荷花的日子,比万里江山更难得。”
阳光漫过殿阶,将祖孙俩的影子投在金砖上,熊瑶忽然明白,母亲们的出游不仅是放松,更是在用行动告诉她:治国者亦需知风月,方能懂人间烟火。
而她手中的莲蓉饼,和御案上的策论一样,都是大盛未来的滋味。
垛口的青砖被春阳晒得发烫,熊少卿的指尖蹭过柳寒月袖口的缠枝莲纹,远处绸缎庄的幌子正被风卷成好看的弧度。
她望着朱雀大街上穿梭的货郎担,忽然想起那些年战乱时,这里还随处可见流民啃食树皮的景象。
“茶肆的幡子换了新绸。”她偏头时,鬓边玉簪扫过柳寒月发顶,“上个月报上来的商税,比去年同期涨了两成。”
柳寒月的手覆上她握着城砖的手背,看向水面浮着新抽的柳芽,正像极了她们在舒国宫宴上,熊少卿发间插着的那枝。
风掀起熊少卿的龙纹披风,露出内衬柳寒月亲手绣的并蒂莲。
她们脚下的都城正随着更鼓的节奏苏醒,早点摊的蒸笼气、书生的晨读声、士兵操练的号角,织成比任何奏折都鲜活的图景。
“江南的茶商该到了。”熊少卿忽然转身,替柳寒月拢好被风吹乱的鬓发,指尖划过她耳坠时听见细碎的响,“这次出游,带你去看江南的千帆。”
柳寒月的眼睛亮起来,像落满了春星。此刻宫墙外的杏花开得正好,某户人家的窗棂间飘出童谣,唱的正是她们推行的均田令。
熊少卿的笑声撞在城墙上,惊起檐角的铜铃。她望着柳寒月发间新换的茉莉簪,忽然觉得这将近二十年的血雨腥风、案牍劳形,都抵不过此刻掌心的温度。
芙蕖,那位忠心耿耿的暗卫统领,依旧默默地跟随在她们身后。她的身影轻盈而坚定,随时准备为她的主子们挡下一切危险。
她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即便是在这看似平静的城墙上,她也没有丝毫松懈。
柳寒月回头望向芙蕖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这么多年来,芙蕖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,像影子一样守护着她们的安全。
她的忠诚和付出,柳寒月一直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如今,天下安定,柳寒月觉得是时候让芙蕖也享受一下阳光下的生活。
柳寒月的月白披风突然拂过芙蕖的手背,惊得她下意识退后半步。
“歇一歇吧。”
芙蕖的脊背瞬间绷直,城砖在靴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记忆里那些蛰伏在屋顶的雨夜、藏在斗笠下的黎明,此刻都化作柳寒月腕间玉镯的清响。
“暗卫营新招了三百人。”她盯着熊少卿披风上晃动的龙纹,“但卑职的眼睛,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准。”
熊少卿忽然转身,狼毫般的目光扫过芙蕖紧绷的下颌:“城西新设的巡检司缺个统领。”
她将半块桃花酥塞进柳寒月手里:“明面上的差事,也得有人盯着。”
芙蕖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。远处传来货郎的吆喝声,糖画摊的转盘吱呀作响,这些鲜活的声响像把钝刀,割开她习以为常的黑暗。
柳寒月突然握住她握剑的手,掌心的温度传来:“去看看真正的春天吧,芙蕖。”
风卷起芙蕖的束发带,露出耳后经年累月被面罩勒出的痕迹。她望着柳寒月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,想起当年柳寒月搭救她的场景。
“卑职领命。”她单膝跪地,听见软剑入鞘的轻鸣。这声音,终于不用再藏在阴影里了。
柳寒月替她理正衣领,指尖划过新换的明卫腰牌:“下月带你去看琼花。”
芙蕖望着主子们并肩走向马车的背影,忽然觉得城墙上的阳光有些发烫。她转身,腰间的银哨在风中轻响,惊起檐角两只沉睡的麻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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