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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知道家里到底藏了多少腌臜，夫妻俩每天吵架，为了公司的经营，为了蒋天成在外面找女人，为了这个股东的一个无理要求，为了那个亲戚一句博人面子的话。

小时候的谢璟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会哭着横在他们中间，但并不管用。

“我每次就回房间自己看书看电影了，不管他们的事。”沉浸在虚构的故事里，大概就是她让自己抽离出来的做法。

夫妻俩互相折磨了很久，才终于在女儿初二这年提出离婚。

谢蓓想把两个孩子都带走，蒋天成坚持要让女儿跟着他，当初说好的第一个孩子跟妈姓第二个孩子跟爸姓，那离婚之后也该这么分。

“我看他们到了最后还要吵架，就主动提出跟我爸走，不想让他们再吵了。”

秦从安喝了一口茶说：“说到底，我谁也不爱，跟谁走都一样。我的选择，只是因为我爸住的地方离我的学校更近，跟我妈一起住的话，要换学校，我不想离开那些朋友。”

她在家里总是不说话，因为没人能听她说话，只有学校的朋友对她来说是一个倾诉的出口，但她也不会说家里的事情。

“彻底分家之后，我爸不让我妈联系我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，谢璟每周给我打三次电话，每次五分钟，聊一些近况，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。”

许翎眉头拧得死死的，就没松开过，尤其是听到秦从安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。

许翎想起自己曾经想过，为什么秦从安总是不说自己的事情，还指责她每次生气都不跟她说话，搞冷战那一套，原来是她家里情况如此，她就没有经历过好好沟通，要么是大吵架要么就是一个人回到房间里。

突然就感觉自己真该死，根本就不了解她。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与人沟通的，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回避的。

听到秦从安说这些，许翎也想起来了为什么蒋天成这个名字很耳熟，他是知名的企业家，小时候经常看到他的新闻，最后一次看到，是他的死讯。

“后来你爸……？”

秦从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听说过，就点点头：“对，离婚之后他就更肆无忌惮地找女人，带回家里来过夜，有天就死在床上了。那天我跟平时一样在房间里学习，我听到尖叫声出房间的时候，女人已经没影了，是我叫警察来处理的。”

许翎实在受到了惊吓，是，她记得那个新闻，说蒋天成死在和情人幽会的床上，那时就给小小年纪的她造成了冲击。

此时秦从安说她爸就是蒋天成，还是她处理的，许翎更是都无法控制表情，五官都快扭在一起。

“后来我才知道不该那么处理，招来了媒体，弄得人尽皆知。但也已经这样了，我妈就让我改了名字，跟我姥姥姓，还让我转学去了女校。”

“不公开我和谢璟的关系，就是担心被人扒出我爸的事来，不想被人议论。”

现在秦从安和谢璟都把私事藏得严严实实，没人知道他们的出身，身边只有高泉一个人知道。

好在蒋天成虽然爱自己上镜出风头，但除了知道是一儿一女外，关于他们的其它信息没曝光过。维持现状，不会被扒出来，可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是兄妹，就不一定了。

秦从安说起这些，非常冷静，就连讲小说里的故事都不至于这么像个局外人，但这对她来说，早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。

当时她就没什么感觉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更没再当成一回事。

她大概是从小故事看得多，其中不乏死亡相关的内容，对于死亡这回事，接受度很高，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蒋天成是她父亲的实感，没了也就没了罢。

许翎听完这些心情复杂，做好了她家里情况不简单的心理准备，但也没想到能不简单成这样。

“吃啊。”秦从安说，“倒你胃口了？”

许翎摇摇头：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
“你什么也不用说啊，听我说就好了，别把我跟我爸扯到一起就好了。”秦从安语气很平静，“我第一次跟人说这么多，泉姐虽然知道，但我也只跟她说了个大概。”

许翎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拉起她的手，很快就被秦从安反握住，嘴里还被她塞了一块肉。

秦从安继续说：“其实也没必要跟你说这些，但不说你肯定会好奇，毕竟你误会了那么久。”

“对不起啊……”许翎艰难咽下食物，有点哽咽地说，“我好几次让你不要不说话，都没想过你为什么会这样，原来你家里是这样的。”

“不用对不起啊。”秦从安感到好笑，捏捏她的脸，“你说得很有道理，我的确不该不理你。”

许翎还是很懊恼。

“但是，你这个人，说着有什么事就说，结果自己一声不吭跑了。”秦从安已经能淡然回看那时绞痛的难过，但如果她们早就沟通过，就不会有这些事了。

“……”许翎低头，郑重道歉，“我错了。”

“不是怪你的意思。”秦从安揉揉她的头，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她嘴边，“好了，吃饭。”

许翎有些不好意思，要自己来。她吃了几口之后，有点忐忑地问：“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啊？”

“你家？不是去过？”

“不是公司给我租的房子，是我家，我爸妈那儿。”

秦从安一时有些怔住，这么快见父母了？她看过许翎微博，也时不时听她提起过家人，知道她跟家里人关系都很好，但有好到这个地步吗？

见秦从安不回答，许翎忙说：“算了算了，当我没说。”她也觉得是有点唐突了，她是想带秦从安感受一下她家里的氛围，但她不愿意的话还是别了吧。

“我不是不想去，但是……再等等吧。”

“嗯好！”

许翎第一次听秦从安的过去，然后，她们又做了关于未来的约定。

吃完饭，两人坐上车。

许翎系好安全带，指甲抠着安全带说：“我能去你家吗？我知道你今晚要早睡，我想抱着你睡。”

“放心，没打算放你回去。”

许翎愣了愣，接着看向车窗外傻笑。她还怕秦从安觉得她太黏着她了呢，还好她也想跟她待在一起。

回家一起泡了个澡，就早早睡下了。

秦从安太困，抱着许翎很快就睡着了。许翎睡不着，看了好一会秦从安的脸，真想再把她重新养一遍，让她想笑就笑，想哭就哭，不用回避自己的情绪，每种情绪都能得到最合适的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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