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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夜（第2页）

那柄被他松松持在手里的刀显然是血迹的来源，星官的蓝色光斑和深青色的血点混在一起，妖异莫测。

时渝霍然站起，谌钦朝他压了压手，意思是没关系，问：“醒了？”

顺着这个姿势，那圈系在他手腕上的红绳空落落的，自然也能联想到刚才是用了什麽东西作为武器。

时渝微闭眼睛丶偏转目光，谭远则道：“醒了的。正好你俩都在，喝酒麽？”

谌钦：“杀了几只？”

谭远答道：“三只。”

他实在是太过平静，不等两人接话，便自顾自在病床前唯一的方桌里摆上杯子丶满上了酒。

谌钦盯着他看了半晌，见人确实清醒了，才拿起其中一杯：“鉴于你杀的是异化体，我就不说你了。”

“我连异化体都不敢杀，”谭远看了看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掌，抖着嘴唇说，“……只要发疯起来就能克服困难了。”

谌钦毫不客气地道：“这也叫困难？我带伤陪你喝酒才叫困难。”

放在这种时候，他的这一点无害的刻薄反而成了能慰藉人的存在。

谭远露出一个疲倦的笑意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。

“……阿姆从小就告诉我不能害人，”他把自己埋在酒气中，喃喃地说，“我只有把异化体都当成朱玉那个贱人，告诉自己是在报仇，不是滥杀无辜，才能下得去手。”

酒很辣，和三巷里的果酒完全不同。谌钦将属于时渝的那杯推给他，才若无其事地接话：“这麽算的话，平时都是我替你报仇。”

谭远道：“那就是我欠队长的了。”

两人一人一句，说得乱七八糟。谭远明显没有真的想听答案，一杯一杯地下肚，琉璃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怅惘，又道：“我当初想着来找你的时候，过得很不如意。”

“我一路走，一路找，语言不通，没有谋生能力，就只能捡星际垃圾，或者去偷去抢。偷着偷着到了北天极，和人打听白银三将林阔，正好就打听到你头上。然後你和我说林阔死了，尸体刚烧，现在去还能赶上头七。”

谌钦端起酒杯送到嘴边，闻言咳了声：“对不住。”

谭远搁下杯子：“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麽，只能跟着你到处跑，没想过能见到朱玉的孩子，就失态了。队长，你没经历过这种深仇大恨，可能没办法理解这种感觉。”

谌钦反问道：“你怎麽知道我没有？”

他还打算再喝，时渝从他手里抽过了酒杯：“伤没好，别喝了。”

谭远朦胧地睁着眼，定定地看着这一幕。

半晌，突然发出了“嗤”的一声。

谭远把着酒杯：“有这种经历的人都没那种心思，像我和陆琛。没有的人都爱乱搞，就像向泉和智恒。”

“算了，”他释然道，“乱搞就乱搞，别把我变成其中的一部分就行。”

谌钦无语，目送他的酒杯和身形一起越晃越远，最後终于挺过了醉的环节，伏在桌上，徐徐闭上了双眼。

仿佛真的只要喝一场酒丶发一场疯，就能完全好起来。

“呼。”谌钦出了口气，把酒杯放了下来：“搭把手，血臭死了。我把他扔床上睡。”

就听时渝道：“你也有这种深仇大恨麽？”

谌钦发现这个人的双标是不着痕迹丶润物细无声的。

他问：“如果有呢？”

醉鬼的身躯沉重，更合适的机器人不愿意做事，只好由负伤的人类负重前行。

谌钦给谭远随意换了外套，扯过被褥，听见对方道：“有的话，我就帮你杀了他们。”

谌钦没动静，颊侧也染上了些微酒後的红。

他平静地问：“为什麽？你做慈善的？”

时渝顿了顿，顾左右而言他：“慈善就慈善吧。手伸出来。”

“做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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