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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知道她是怎么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酸意,劝晴儿给大少爷做妾。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大少爷的床,只有她自己知道,大少爷醉酒的时候,按着她一直喊晴儿的名字,那样的温柔叫她沉迷,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。
最令锦屏羞耻的是,即使如此大少爷也没要了她。
“我就要出府去了,去说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。”玉露气笑了:“你当我是怎么知道的,这院子里有什么是瞒得过大少爷的,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。”
玉露年后就要嫁给庄子上管事的大儿子,她不像锦屏是个死心眼儿,她多少能懂得晴儿的心思,谁愿意一辈子给人做奴婢呢,不过是都没有晴儿的本事罢了。
孟清辞出了承晖堂,仍旧想从无衡山房后的竹林回碧琼苑,她被侯府一出接一出的污糟事情搅得心里发堵。
傅晏桉、傅静妤两兄妹自由勤勉上进,不似世子傅鸿轩纨绔,傅晏桉虽不像三爷傅珩能十二岁中秀才,十六岁点状元那般惊才绝艳,亦是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,如今已官拜刑部员外郎。
印象里傅晏桉为人端正温煦,只知读书,循规蹈矩的一板一眼,如今二十了,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,常被大爷笑说有其三叔之风。
孟清辞怎么也没想到傅晏桉对她存了这种心思,若非主子授意,锦屏一个奴婢,绝不敢擅自开这个口。
孟清辞脚下走的飞快,却在回廊转角被人拦住了去路,温雅矜贵的年轻公子身着青色白鹇补子的官服,腰间束素银带銙,一丝不苟、身姿挺拔、长身玉立,正神情沉静的望着她。
“奴婢给大少爷请安。”孟清辞敛了心绪,上前端正行礼,许是良籍到手,她惫懒应付:“碧琼苑里还有事等着,奴婢先告退了。”
说罢便要侧身略过傅晏桉离去。
“生气了?”傅晏桉攥住孟清辞的手臂,他凝视人的时候,微微上挑的眼尾蕴着温柔多情,目光里有种让人心甘情愿沉沦,溺毙其中的力量。
他审了一夜的犯人,这会儿特意回来。
晴儿年纪还小,情丝上不曾开窍,难免想的天真些,二房的污糟让她厌烦,抗拒起男人来,想要出去,岂不知府外更险恶。
他不想吓到她,才特意安排锦屏和她表意,想着她心里有准备,他在好好留她,她总归会愿意的。
不想刚一进府,便得知锦屏擅作主张,远远见她走来,神色郁郁,他便知她这是恼了。
“回大少爷,奴婢只是急着回碧琼苑办差事。”孟清辞朝他扯唇敷衍一笑,并不想和他掰扯,他的手劲儿不大,她却如何也抽不回手臂,蹙眉不不耐的看他:“大少爷,这于理不合。”
傅晏桉松了手,无奈轻笑了下,清润嗓音透着宠溺:“我背过你,给你上过药,喂过饭,都忘了?”
“奴婢那时候还小,年幼无知。”孟清辞脸色越发沉,不买他的账,他说的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,她那时候还不到十岁,穿越过来头两年,一时还拗不过原来骄矜的性子,若一直如此,林氏第一个不放过她。
“如今倒要与我撇清关系?”傅晏桉无奈揉了揉眉心,好脾气的解释:“我从不曾有过别人,你也休想撇下我。”
“奴婢惶恐,您是主子,奴婢是奴才,只有尊您、敬您。”孟清辞垂眸不看她,心里厌烦的厉害,只想打发了他了事。
靠得近了,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,瞥见他黑色鞋靴上一抹深色湿润,想到他如今是刑部员外郎,再看他温文尔雅的面容,眉宇间似乎总是蕴着悲悯之色,她心跳擂鼓,不敢深想他从何处回来,刚又在做什么。
“你惧我?”傅晏桉容色冷了几分,语气反而更轻:“我何时和你拿过主子的乔?你明明对我并非无情,何故非要说这些话来刺我。”
孟清辞:有情嘛?有过嘛?有过吧!毕竟为奴为婢的十年太过漫长难熬,偶尔有鲜艳的温暖调剂,她为什么要拒绝,不过那也只能被归为调剂。
无论傅晏桉如何天花乱坠,事实是傅鸿轩是豺,傅晏桉是狼,她是圈里的羊,羊怎么可能和狼谈感情呢?
傅晏桉见她脸色泛白,紧张的抿唇,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自己靴上染的点滴血渍,终究不忍心逼她,安抚的轻捏了下她纤弱的肩头:“今日的事你莫放心上,不过是想把你调到承辉堂护着你,不过你如今已是良籍,便罢了。只你忒没良心,莫不是日后出去了,便在不与我来往了?”
孟清辞见他不再纠缠,也不与他辩驳,逃也似的离开。
呵!亏他开的了口,她一个独身女子,与他一个侯府公子能有什么往来,是姘头?还是外室?
有锦屏的话在前,孟清辞根本不想与他牵扯不清,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京畿,何必与他掰扯。
傅晏桉看着孟清辞急匆匆的背影,温润眸色敷了层寒霜,下颚紧绷。
想起刚见她的时候,她小小一只,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,躲在无人角落哭泣,自怜自怨,双肩颤抖,忍而不发,叫人心软。
后来再见,她正眉眼弯弯,嘴甜的哄带她的嬷嬷。再后来妹妹选伴读,他暗地里把她塞进去,她果然聪慧,这些年深得妹妹倚重。
如今倒是后悔起没将她养在身边,不过是锦屏的几句话,倒叫她防备起他来。若不是他,傅鸿轩那混账东西早就得手了,她如何在侯府安然无事。
晴儿拿了良籍性子倒野起来,强拧着,疏远他,畏他,傅晏桉绷着下颚线,向来儒雅宁和的俊容染上一丝薄怒。
孟清辞出了回廊转过一道壁影,看见傅珩一身刻丝雷云暗纹银灰色窄袖常服,如松立在那里,也不知道多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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