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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姑娘站在一旁,犹豫上前,“夫人,奴婢前去引路?”
大夫人瘫坐在凳子上,扶着额头微微点头。这府中上下,总会有人得大人喜欢,但不会有人一直得大人喜欢。
既母凭子贵,旁人的肚子也能怀上孩子,非她一人怀有身孕,那她也算不得什么。
毕竟大人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,她徐可心也无非同春熙斋那人一样,是个新奇的玩物罢了,待大人得了新宠,便也沦落成如她们这般心上毫无波澜的死物。
年年有新人,岁岁无今朝。
只有她一人会常伴此人身侧,也只有她可以陪在此人身侧……
屋外雪大风寒,簌簌而过,周姑娘追在男人身后,快步跑上前,撑着伞下意识柔声呼喊,“大人、大人……”
她呼喊良久,声音才穿过风雪落在男人耳中,却见男人停下脚步,站在原地无声看向她。
周菱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,快步上前,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,压下心间悸动,温声道,“大人,夫人说风雪难行,命奴婢为大人带路。”
她说完,小心觑着男人的面色,不知晓对方是否会答应,忐忑不安地等他的吩咐。
周菱知道自己容貌清冷,柳眉樱唇,难得的貌美,不比府中几位主子逊色,眼下屋外风寒交迫,她白皙的脸颊也微微红,周菱安静站在男人面前,微微仰头,有意露出素白的面容。
可男人同过去一样,一眼未留给她,淡声命她回去。
周菱不想放弃,复又道,“大人,下人做事不用心,还是奴婢为你引路罢……”
她自认为隐藏地很好,未露出旁的神色,但男人站在面前,眸色平静,无声看着她,依旧未应下。
就在周菱以为,男人看出什么异样时,他终于开了口,命她上前带路。
周菱面色一喜,接过一旁下人手中的伞,命他退下,随后站在男人身侧,执伞引他向雪中走去。
她过去只能站在一旁,远远看着男人,无法站在他身侧,还是第一次离他这般近。
去三姨娘院中的路上,她偷偷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,忽然不想带他前去三姨娘那里。
春熙斋手段卑劣,仍能爬上大人的床,成为大人的妾室,她有何不可?大人甚至不在乎徐姨娘的过往,想必也不会在乎她家生子的出身。
周菱盯着男人的侧脸,愈不想带他去三姨娘院中,但她如今在夫人手下做事,也的确怕夫人的手段。
满腹牢骚无处泄,快到颂兰苑时,周菱不自觉道,“大人,后宅之内有人并非真心对你。”
话音刚落,林远舟停下脚步,垂眼看她。
男人的目光完全落在她脸上,而非看向旁人,周菱见状,心跳霎时加快,方要继续说下去,远处传来笑声。
“大人来了!小人这就告诉三姨娘!”一个小厮远远瞧见他们,忙不迭向颂兰苑跑去。
周菱面色微僵,看向小厮的目光也不自觉带着几分恼怒,在对上男人没有情绪的目光时,周菱忙不迭道,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还请大人明辨。”
她说完,自以为亲近了男人,未多加考量,攥着伞在三姨娘出来前,快步
离开,丝毫忘了她眼下正在给男人带路,她眼下此举极为不妥,好似有意带他前往颂兰苑一般。
林远舟站在雪中,望着不远处的颂兰苑,缓步走进。
方才喝的女儿红此时蕴在体内,令人温热烦躁,仅仅一杯酒,倒也不会蕴出火气,让人欲气横生,想必是酒中掺了东西。
雪夜悼亡女……
黑棋落,白棋生,一子已去,一子复生。
颂兰苑。
早在小厮传信时,三姨娘便早早守在院内,见到男人进来,满心欢喜地迎上前。
她这几日正想着如何见大人一面,没想到这人竟然主动前来颂兰苑。
大人每每前来她院中,都只宿在厢房,不曾与她同房过。
不似死去的那位,是大人的通房,过去合大人的心意,她是被大夫人择选为妾用来分二姨娘的宠的。
刚成为姨娘那几日,她也欢喜过,以为会被大人宠幸,没想到夫人多虑了,她们二人谁都不得大人喜欢,甚至不如那个通房丫鬟。
大人每每宿在她这里,却从未命她侍奉,若非怀有身孕,那日她也不会趁大人醉酒,爬上他的床,隔日装作被宠幸的模样,好让大人接受她腹中的孩子。
三姨娘跟在男人身后,正想着如何请他用膳时,忽得闻到男人身上甘冽的酒香,她眸色一顿,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。
她守在厢房门外,过了许久,待里面的烛火昏暗些许时,推门走进,缓缓走至床边,深呼一口气,脱下外衣站在床边用力掐着自己的身子,只等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痕迹,才屈膝爬上床,躺在男人身侧。
过了今夜,她也会怀上大人的孩子,倒是大人也会纵容宠幸她,赐她金银美玉,甚至为她改姓……
今夜的雪下得格外大,从京内一直吹到府内,寒风四起,压在林府上空。
鬼鲜少在冬日作怪,原因无他,死的人太多,阳间比地府还要骇人。
听雨阁。
临到亥时,徐可心正蜷缩在暖被中,沉沉入睡时,忽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上她的脚腕,好似毒蛇一般缠住她的小腿。
睡梦中,她坐在暖炉旁正取暖时,房门突然被打开,一只半人高的毒蛇爬了进来,吐着蛇信子,黑眸直直盯着她,盘踞在门前堵住她的去路。
她被吓得霎时站起身,退到窗前,慌不择路地想要翻过去,可因怀有身孕,行动不便,整个人正正好好卡在窗口。
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,阴冷的爬行声越靠越近,最后停在她身后。
她浑身颤抖不停,攥着木窗极力想要爬出,可踮起脚尖踩着地面,怎么也无法爬出去。
冰冷的蛇皮贴上她的脚腕,顺着小腿缓慢爬行,不紧不慢缠着她的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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